【苏浙】流逝—8
“尝试着，迈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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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随风消散，思绪渐渐平复。
“那报纸，我到现在还存着。”浙若有所思地低头，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画面，叹口气说，“她当初遇见你的时候，你说的话是不是过于极端了？”
苏愣了一下，苦笑道:“是的，想到了一些事情。”
浙垂眼扫过自己写的文字，及其平淡的口吻与异常客观的态度，是他的行事风格。苏走近浙，有些好奇他到底在忙什么，但碍于两人微妙的关系不太好刻意关心。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要那么暧昧:“中午不睡个午觉吗？”
浙心头小小颤动，仿佛波澜不惊的湖面泛起涟漪。
这算什么，他什么意思。
“……不了，我没有午休的习惯。”
“是吗，那我先去房间了。”苏摆摆手。
回忆过去让他们都有些疲惫。
浙留在书房里，此时也没了继续工作的念头。
想到竞雄…就会引起那个时代全部的画面啊……浙站起身，凝视着面前两个大字，心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叫嚣，他忘不了二十世纪前五十年发生的所有事，被侵略与强行穿上现代服装，摆一幅笑脸恭维敌人，明明及其不愿意但依然客气地与入侵者讨论经济上的事，看着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被侮辱被杀害，却只能眼睁睁地做旁观者，自责、懊悔。
一直是梦魇，从未变过。
包括，他与苏的感情。
许多不愉快的经历纷至沓来，淹没了他自己。
不止一次两次这样了。
苏的卧房宽敞干净，看起来很顺心。
苏进了房间，转身把门关上。
被褥呈灰白色——是杭州临走前，特意从储物柜里拿出来替他换上的。小姑娘稍微细心一点，说这被子刚晒完，没想到立马就能派上用场。
窗帘严严实实地叠在一起，抵挡住阳光。
苏在床上躺下来，有一瞬间的茫然。
说起来他偷跑浙江一事的确很荒唐，要是让京知道了怕不是要骂自己一顿，可他等不及了。
苏一向喜欢用行为证明自己。
情窦初开之后，他就遵从自己本能，小时候每天暗中关注浙舞剑，长大上岗了便时时刻刻打听浙的消息，哪怕只远远看他一眼，苏就觉得一切都值得，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暗戳戳的小动作已无法满足他的欲望，特别是在“南京事件”之后，浙对他冷淡了许多，两人不再主动往来，苏无法忍受被漠视的感觉，也因当时的冲动后悔。
浙到底有没有真正原谅自己，他不敢问。
不好的回忆，已经够多了。
仰面向上闭目养神，苏做了几次深呼吸，想把脑中混乱的想法驱逐出去。
他们能重新开始吗？
就目前的状况看，浙虽对他不感冒，但也没到厌恶的地步，南京跟他说的一席话又跳出来，提醒苏:他肯为你放弃自已的喜好，说明他很在意你。苏用右手臂遮住眼睛，内心天人交战。
主动一点……尝试迈出第一步……
无数鼓励的声音萦绕耳畔。
苏用枕头捂住耳朵，翻了个身，近乎崩溃地想:
为什么谈个恋爱那么累啊！
浙花费半天时间才让自己重新变得冷静。
他瘫软在座位上，强行凝神。
不行，这个坎总有一天要跨过去，拖久了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浙用手指点着桌面，眉头微皱，担忧之时余光忽然瞥到旁边的笔筒里自己随意放进去的折扇。
他拿出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的扇子，打开来。
扇面上是一首诗，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清新淡雅又充满孤寂的诗句让他突然没了焦躁的感觉。
自己在害怕什么呢？
说到底，是不想孤身一人吧。
不想失去在意的人，不想被人抛弃，不想做一个没用的省份，让子民们失望。所有无力挽回的现实都在提醒他:你该在意的是你能力上的欠缺，你处理问题的方式以及你是否有信心在以后的生活中做得更好，而不是到现在还自怨自艾，困在失败的囹圄中，没有勇气挣脱桎梏，迎接新的难题。
他突然感到一阵孤独，周身空气都冷了几分。
想要陪伴，想要温情。
这才是真实的他——冷酷淡漠表面之下的浙。
苏并没有真的睡着。
他反而越来越清醒。
下午要做点什么呢……他侧躺着，身躯陷在柔软的床铺里，睁开眼盯着窗帘发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只可能是浙！
苏吓了一跳，赶紧把头蒙进被子里，装出熟睡的模样。
门被轻轻打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那人径直朝自己走来，在床的另一侧坐下。
“还装？”
苏在黑暗中，叹了口气。
果然，瞒不过。他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头:“浙，你怎么来了？”
“本来想看你有没有起床，结果你压根没睡过。”
“不，”苏听闻这句话后弱弱地发出抗议，“我睡过，你又没有全程陪在我身边，怎么能妄下定义。”
浙冷眼看着他。
苏有些紧张。
下一刻，浙直接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
大脑一片空白。
苏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心脏怦怦直跳，感觉自己心里突然紧紧地绷起一根弦，身子倏地变得僵硬。
以下为苏真实心理活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竟然跟他躺一张床上我从前做梦都没有这样的情景发生怎么办谁来告诉我我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话显得我情商高不会让他太尴尬我是不是要自觉挪位置……
“怎么，我今天有点累也想睡个觉，很奇怪吗？”
身旁传来略带嘲讽的声音。
“啊，不。”苏尴尬地回话。
“可……你怎么不睡回自己房间…这里……”
他磕磕绊绊地说。
“我刚才想了很多。”浙出其不意地打断他的话，转过身面对着苏，压低声音，“我想到了从前我们俩的相处模式。”
苏有些疑惑。
“那时候其实挺好的。”浙淡淡道，“我们之间没有乱七八糟的情感隔阂，像挚友一样，彼此信任、尊重，倾诉自己的遇到的困难，可是那件事改变了一切，你我不再像以前一样能敞开心扉想说什么说什么，这可能就是我们联系变少的最初原因吧……”
苏顿时沉下面容。
“已经过去了。”他强调。
“还没有。”浙摇摇头，“你肯定不会让它轻易消失的。”
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浙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有时候我会害怕。”后者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都说出来，他太需要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害怕连你也对我失望，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认可我的人，我会彻底放弃。”
“曾经我以为只要发展好自己的工作，便能一劳永逸没有任何烦恼，所以我整天埋头处理事情，接见子民，为经济政治文化的进步操心，但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生活不只是理性，还有感情。”
这可能是他说过的最直白的话。
“所以……我很没有安全感……因为你说过自那以后便不会再与我一起，说一个人也没事，但我讨厌寂寞，你知道吗，我最受不了的就是……”
话到一半，苏猛地抱住他的腰，将他按进自己怀里。
浙呼吸一滞，没再说下去。
狭小的空间，属于对方的气息被无限放大。
“别这样。”苏温柔地搂着他，心防终于被攻破，“我没想到那时说的荒唐话你现在还记得，对不起，我从未介意过你对我的态度，也不在乎立场不同，你知道吗，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眷恋你的身影，想要把你占为己有，但那不行，我知道，我们各自有自己肩负的使命，所以感情用事并不是明智之举，可我还是尽自己所能悄悄窥探你的存在，越是了解你，我越愧疚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一直想要问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其实是我一直没有原谅我自己。”
浙闭上眼，主动让自己身体贴得更近。
是温暖。
苏顿了顿，想起要迈出一步，要成功。
他目光下移，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用左手轻挑起浙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个吻突兀却又绵长柔软，像是解了冻的春河一样，寒冷已成为过去式，新一轮朝阳将要来临。
浙勉强去迎合他的吻，撬开牙关深入，两人屏息凝神，沉醉在热烈的一时兴起中。苏一边感受浙的迫切，一边撩开他的上衣，右手探进去，抚摸着光滑洁白的背部，进行似是而非的挑逗。浙觉得自己身体渐渐不受控制，但他也明白，要在适合的时候停下。
两人分开时，苏轻咳一声。
这下好了，彻底睡不着了……
“今天有点出格。”浙的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
“像这样的相处，我觉得也很好。”苏笑道。
浙从地上拿来背靠枕，垫在自己身后。
“你还带了本书？”苏惊异地看向他手中的《全球通史》。
不是这么厚的书浙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放到床头柜上的……
“书本一定要轻拿轻放，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破损。”浙严肃地说，他最受不了自己珍藏的书被粗心给弄出个三长两短。
苏凑过来，发现他看到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你对欧洲历史感兴趣吗？”苏随口一问。
“还好。”浙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他一只手拿着书签，指腹轻轻摩挲上面的文字。
“我觉得，不管是哪个地方的文明，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我们的寿命很长，也有不少传统从江浙地诞生，但是比起大一统的世界格局的文明，还是很促襟见肘，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所谓的‘原始文明’，看看它们是如何延续或如何毁灭，从出现与消失中寻求最终答案。”
“你真上心。”苏说。
浙低笑一声:“不要急着夸我，你也是个工作狂，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苏这些年的发展之快，他知道。
是啊，起码现在，他们是安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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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糖了发糖了发糖了别催了别催了别催了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连更……因为写完上一篇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确实累到不想写了……
本来只想写个开头存下稿，没想到停不下来就把它写完了，我真厉害，现代时间线确定了只有日常不会有大起大落的情节的，可以放心观看，至于古代或近代……尽量不要太虐吧……
我们要活在当下！
感谢还在追文的各位，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保持这么快的更新速度！谢谢！
下一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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